2023年X月X日,电影《潮》在萧山举行首映礼,现场坐满了一排排特殊的观众——一群满头银发的围垦老人。他们的存在为这部影片增添了厚重的历史感和人文情怀。
电影《潮》由浙江传媒学院的教师万波执导,这是他首次尝试长片创作。万波本科毕业于中国美院摄影系,其作品具有独特的个人风格,曾在展览上赋予废旧照片以新的生命质感。他的平面摄影作品《下水道》被拍摄成一张张大画幅,仿佛传统山水画一般,有流水的动态质感。
万波的另一个身份是典型的作者型导演。他的作品《摄影技术基础》课上,学生们常常惊叹于他展示的照片背后的创意与故事。万波本人则表示:“我能感受到他们的创作激情。”
电影《潮》的创作灵感源于1956年萧山围垦的题材。出品人金光炎回忆说:“我小时候就听大人们讲述过那段艰苦岁月,父亲也参与其中。这份记忆一直萦绕在我心头,长大后,我努力创办建筑公司,但父辈的艰辛始终难以平息。因此,我想通过影像的形式传播这段历史。”
为了将这段厚重的历史以影像形式呈现,万波和他的团队进行了深入的调研和创作。剧本创作过程中,编剧卢乙莹紧密合作,史料搜集贯穿整个创作过程。主创团队多次前往萧山实地调研,倾听当地老人讲述围垦岁月的故事。这些一手资料让影片更具真实性和感染力。
在影片中,最打动人的不仅是宏大的历史背景,还有那些细微的情感和人物刻画。例如,几位围垦老人在会议室里精神饱满地讨论当年的经历,他们的自豪与满足溢于言表。这种朴素的英雄主义让人肃然起敬。
电影《潮》还特别注重细节的真实还原。例如,在拍摄过程中,剧组采用了全实景拍摄,包括真实的滩涂和堤坝搭建。美术指导田智元建议传统的操作方法,但万波坚持采用实景搭建,甚至动用机械设备来加固堤坝。这一过程大约花了半个月时间,计划从原先的100米调整到50米,而现实中的围垦通常都是以公里的单位去修建堤坝。
在江边拍摄时,剧组每天都要与潮水抢时间。有一次,摄影组在江边拍摄春婵放花灯的侧面镜头时,一条镜头的时间,潮水就从工作人员的小腿涨到腰部,马上就要淹到摄影机的云台。工作人员时刻准备等导演喊“咔”,撤走机器每拍一条,就要往岸上退四五米。
影片的拍摄环境极为艰苦,剧组成员每天日晒雨淋,浸泡在淤泥和江水里,还要忍受造浪机带来的强风和湿冷。回到酒店后,光是冲洗干净身上的泥沙就要花上很长时间。但即便如此,大家乐于投入其中,愿意主动承担一些分外的工作,跨组的互相帮忙是剧组里的常态。
凌利记得,一天下午准备拍一场围炉取暖的戏,中午放饭前,木屋里就点起了火。吃饭休息时间,他留在屋内,想提前设计群演的调度,希望能节省时间。等演员们吃完回来就能直接开拍。由于待得太久,屋内通风不畅,导致自己一氧化碳中毒,那是他唯一一次跟剧组请假。回过头来,他觉得自己有些莽撞,但当时只是一心想把工作做得更好。
《潮》的拍摄氛围是多方共同营造的,很难复刻。但好在有这段共同的经历,给很多人的成长画上了一个闭环。上影节首映时,这群人又聚在一起,老同学提醒万波,他本科毕设的摄影作品拍的也是钱塘江。周禹帆回忆着在下沙的求学时光,下沙临近萧山,也曾是由冲积土形成的平原。“他们的历史为我们今天的生活奠定了基础,而我们通过这部电影在讲述他们的故事。”
王凯旋很难以绝对客观的角度来评价这部片子,作为深度参与者,每个镜头都勾连着拍摄时的经历与心境。她觉得他们在片场那些尝试和探索,与“围垦精神”有某种相似性,“我们并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也无法预测最终结果,但我们愿意去尝试,去突破。”
那次调研结束后,卢乙莹回到自己家里,站在高楼上俯视脚下的土地,她突然意识到,“今天我所站的位置,正是当年那些农民辛勤围垦的成果。那种对这片土地的认同感,突然变得非常强烈。”
潮水起落,人们终将走出象牙塔,各自奔向远方。但回望那片江水与土地,记忆被柔软地折叠,某些瞬间,依然澎湃如昨,在心底轻轻拍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