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之魔童闹海》在今年春节档的亮眼表现,让世界领略到了中国动画的创新实力以及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独特魅力。片中申小豹、无量仙翁等新角色的登场,给观众带来了全新的视觉体验,这些角色无论是面部表情还是肢体语言,都生动传神且极具中国韵味。
近日,该片联合动画导演郝姗接受了北京日报客户端记者的专访。她透露,《哪吒2》在人物表演方面参考了中国传统戏剧以及样板戏的表演方式,同时也致敬了许多经典电影,“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观众能与角色产生情感共鸣。”
郝姗是地道的北京人,本科学习的是“艺术和教育”专业。大学毕业后,她转行进入倍视传媒工作,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后正式踏入动画领域。在倍视传媒工作8年后,她又先后在索尼公司和MPC公司工作了三年,参与了《捉妖记》《胡桃夹子》《智能大反攻》等作品的制作。可以说,郝姗见证了中国动画电影近20年的发展历程。她丰富的国内外工作经历,也是饺子邀请她合作的重要原因。
此次,郝姗以联合动画导演的身份加入《哪吒2》团队。其实早在《哪吒之魔童降世》制作时,她就很想参与其中,但当时因忙于其他项目而无法抽身。直到《哪吒2》,饺子向她发出邀请,起初她还有些担忧两人创作理念会有分歧,但在与饺子深入交流一个小时后,她便打消了顾虑,“我们的想法高度契合,对创作的要求都很严格。”
影片中备受观众喜爱的“哪吒大闹土肥坡”这场戏,部分镜头曾有两个版本。郝姗介绍说:“鼠老大被打败,鼠老二得瑟,当时我们不确定哪个版本更好。”经过研究,饺子最终采用了郝姗之前定下的第一个版本。观众经常刷到的土拨鼠被哪吒指着鼻子的画面,土拨鼠们萌态各异的表演是经过多次尝试后才呈现出来的效果。“饺子导演非常开放,鼓励大家提出好想法,多做尝试,然后一起讨论,推动作品向更好的方向发展。”郝姗说道。
她还透露,“土肥坡”这场戏的特效由三家特效公司联合完成,分别是倍视动画、饺子自己的公司成都可可豆动画以及另外一家公司,而这三家公司都是由她负责带领。
一场几分钟的戏为何要动用三家特效公司联合完成呢?郝姗解释说:“这场戏时长较长,制作周期紧张,所以根据每家公司的专长进行了分工,以此提高工作效率,确保工作能够按时完成。这部电影难度极大,所有公司必须通力合作,发挥各自优势,才能让电影完美呈现。”
申公豹从《哪吒1》中的反派形象转变为正派角色,这一转变让无数观众为之动容。在这个过程中,弟弟申小豹的死是促成申公豹反转的关键因素。尤其是申公豹抱着弟弟时,脸上悲伤转为悲愤的表情画面,看哭了很多观众。“这个镜头我们做的是加法。”郝姗透露,原来的版本中这个镜头只有8秒长,最后出现在电影中的长度变成了20秒。“这个镜头对于角色情绪表达至关重要,是申公豹反抗无量仙翁的决定性因素。”饺子导演希望尽可能展现出申公豹在情绪上的层次感,让观众通过他的表情看到他内心的挣扎和情绪转变,仅这20秒的镜头就断断续续花了将近3个月才制作完成。
郝姗特别提到一场自己很喜欢的戏——申小豹第一次跟哥哥申公豹见面。申小豹清澈的眼神、稚嫩的嗓音以及对哥哥的崇拜之情,萌化了观众的心。“申小豹就是一个纯粹的少年郎。”郝姗说,在一定程度上,申小豹和哪吒一模一样,只是他没有背负哪吒魔丸的压力,所以很阳光单纯。在设计这场戏之前与导演沟通时,饺子希望能刻画得尽可能细腻直接,强化申小豹的少年感,尤其是把他的眼神表现得非常单纯。“我们和制作公司为此找了很多参考,现在看来观众完全能够感知到,说明我们的工作没有白费。”
让郝姗印象深刻的是,这场戏是全片唯一做“减法”的戏。一开始的版本比现在长得多,细节丰富,饺子看了之后觉得“有点怪怪的”。经过仔细分析,郝姗和制作公司对内容进行了删减和提炼,“最后的版本保留了之前的精华。”
在人物表演上,饺子很早就确定了想法,“他希望角色的表演都带有中国特色,比如中国传统戏剧和样板戏,致敬中国一些经典电影。”郝姗说。
看完电影的观众一定能发现,无论是申公豹、申正道还是无量仙翁,这些人物的行为举止和表情都不像现实中的人,也不像话剧类表演,他们的身体动作都有明显抑扬顿挫的特点。“申小豹的动作其实是在模仿川剧中武生的表演,无量仙翁在天元鼎上指挥大军时的动作,身体的扭动和手指一点的动作,就是标准的样板戏感觉。”郝姗以前看过《智取威虎山》等老电影,对里面人物的表演印象深刻。在她看来,这些动作具有浓浓的中国特色,外国人难以学习和模仿。“这是饺子导演的原创,是完全属于中国动画自己的文化表达和新的内容。”
郝姗告诉记者,饺子对表演的要求很高,当制作人员拿不定主意时,他会亲自表演示范,而郝姗也学过表演,会尽量配合饺子呈现出更好的表演效果。一部电影的成功往往体现在细节中,这些带有中国特色的表演风格看似不经意,却能给观众带来亲切感,为电影增色不少。
为了参与《哪吒2》的制作,郝姗从北京搬到了成都。“我在成都的生活过得很惬意,可可豆的伙伴们对我照顾得很好,但工作压力真的很大,很多是自己给自己的压力,这件事必须要做好。”她坦言,团队以完成任务为最高要求。“我们所有人都拼尽全力,就是希望能够打造一部完美的动画电影,为中国电影争光。”
在郝姗眼中,饺子是一个意志坚定、想象力丰富的导演,尤其难得的是他很愿意听取别人的意见。如果别人有好的想法,他会让大家畅所欲言。“我们的沟通很直白,干脆利落。”郝姗告诉记者,从饺子身上,她学到了慢工出细活和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有了像饺子这样的导演,我相信中国动画电影未来的发展会越来越好。”郝姗说,她和大家一样,会有足够的动力继续做下去,她也希望自己有一天能成为一位优秀的导演。